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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发布于2019-10-15 17:56

“今年是金星舞蹈团二十周年,坚持了这么久,给我自己吓了一跳。我曾经天天想放弃舞蹈,因为舞蹈实在太苦了!但后来我发现我放弃不了,否则我就没‘根’了。我的一切始源于这个舞台,我对我的这份‘出身’特别看重。人一定要尊重自己的‘出身’,所以我得把这个‘根’保护好,这就是我建舞蹈团的目的。”


在很多观众印象中,金星是犀利的“毒舌评委”,是大胆直言的“脱口秀主持人”,是娱乐综艺节目中的“金句女王”……太多人只记住了她那张能言善道的“嘴”,却忘了她更厉害的“腿”;忽视了她最重要的身份,其实是一名以舞蹈为生的专业演员,是一个极其热爱舞蹈、眷恋舞台的艺术家。


二十年为舞者打造追求艺术的精神家园

1967年,金星出生在沈阳一个小县城,11岁考进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,17岁进入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深造。1985年,17岁的金星在第一届中国“桃李杯”舞蹈大赛中以塔吉克族舞蹈《帕米尔牧歌》夺得了人生中第一个金奖,也因此奠定了她在舞蹈界的地位;20岁时,金星成为国家公派赴美国纽约学习现代舞的第一位中国舞蹈演员;1991年,她被聘为美国舞蹈节首席编舞,作品《半梦》获美国舞蹈节“最佳编舞奖”;1998年,金星代表作《红与黑》成为第一个获得中国文化部颁发的“文华奖”的现代舞作品……


金星参加1985年第一届桃李杯舞蹈比赛,以完美的基本功获得中国舞少年男子组金奖


以完美的基本功获得当年中国舞少年男子组金奖

1999年,金星创办了以个人为名的中国第一个民营现代舞团“金星舞蹈团”。2012年,在没有背景、没有任何资金支持的情况下,金星舞蹈团在金星的带领下,凭一己之力,终于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拥有了一座属于舞蹈团的小楼。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不管历经怎样的风雨,经受怎样的考验,金星不仅让舞蹈团始终坚持了下来,还让这里始终保持着极为纯粹、干净的状态,成为每一个舞者安身立命追求艺术的精神家园。如今,金星舞蹈团每个月都在中国各个城市巡演,并且“舞”遍全世界各大艺术节,向国内外观众展示着中国现代舞的发展和水平。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今年,金星舞蹈团迎来建团二十周年纪念。12月20日,上海大剧院将举办一场名为“舞@上海”的金星舞蹈团成立二十周年特别演出,荟萃《红与黑》《半梦》《脚步》《色彩感觉》《海上探戈》《笼中鸟》等金星舞蹈团经典作品。演出刚一开票,不到一个小时,所有门票全部售罄。

“我最牛的地方,就是我的家和我的舞蹈团了“

近日,艺绽君也来到上海,跟随金星,走进这块她用全部心血建立和维护的“净土”,沉浸式地体验到作为金星舞蹈团一名成员的感受,也见到了金星不为大众所知,但却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另外一面。

金星舞蹈团位于上海杨浦区时尚中心园区内,周围都是各种高档时尚的名牌商店。一直往里走到江边,便看到一半红砖一半白墙的“金星舞蹈团”,以一种朴实低调又充满个性的姿态,安静而骄傲地坚守于此。走进这座别致的小楼,最大感受是:舞蹈,是这里最重要的事;舞者,是这里最被尊重的人。
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金星舞蹈团的内部装修由瑞士艺术家设计,简约、开阔,艺术氛围浓厚。进门的大墙上,除了金星作为舞蹈团艺术总监的照片,还平起平坐悬挂着16位在职舞者每人的头像。

在金星舞蹈团,金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和办公桌,行政人员工作的办公区也不大,最好最舒适的空间全都留给了舞者们。全部采用中央供暖、全覆盖德国进口舞蹈专用高级地胶的大排练厅、练功房宽敞明亮,还有好几处专门的演员休息区、用餐区、洗浴室。公共空间部分,到处都是各种海报、艺术品;楼道里,就连洗手间的门上,也都写着各种有关舞蹈的名人名言:

“舞蹈是藏在灵魂中的语言。”

“舞蹈是给每个人的,我相信舞蹈从人民那里来,也应该回馈给人民。”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早上十点,金星一进舞蹈团,便挽起头发,直接走到排练厅门口。她倚着门,看了一会儿正在进行每天上午第一堂芭蕾舞课训练的舞团演员们,提了几句意见,然后就脱下外套,脱掉鞋子,穿着宽松的训练服、光着脚走进排练场。她招呼艺绽君坐在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垫子上,自己则直接坐在了纯净白色的排练厅地上。


“在我们舞蹈团里,你不会闻到汗味儿、臭脚丫子味儿。因为我从小在文工团,就特别痛恨舞蹈团里的那股汗味、臭脚丫子味儿,所以我们舞蹈团绝对不会有,一切都干干净净的!”金星得意地说:“我最牛的地方,就是我的家和我的舞蹈团了。我最爱拾掇我的家和我的舞蹈团,这里每个灯都是我自己选的,每个地方都是我和设计师一起商量设计的,就跟家一样。”

只要跟我学舞蹈,我就能教会你怎么用你的身体说你想说的话”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一改平时给人印象深刻的眉飞色舞、活色生香,在舞蹈团排练场里的金星,整个人的状态都沉静下来,素颜清淡,纯粹专业,就像是一个朴素的舞者,但脸上和眼神里,又散发出一种热切的光彩。她一边用心指导着舞蹈团演员们的训练,一边还借机给艺绽君上起了“现代舞知识普及课”:

“现代舞首先就是要解决人体和地面的关系,所以一个演员往地上一趴,我就能看出你跳的是不是现代舞。”

“跳舞不管你技巧多么好,如果解决不了‘气’的问题,没用的。我从古典舞转到现代舞,最重要就是把气打通了。到我这里来的舞者,有各种各样的背景,以前学芭蕾的,学古典舞的,我说别着急,先把气捋顺了。这一捋就是三年。所以我说,到金星舞蹈团不够三年的,我不承认这个人跟我学过跳舞。”

“我不要台上所有演员跳的都像一个演员似的,而是应该每个演员都有他自己的质感。 如果跳的都像我,那就白学了。但你的品位和修养,跟金星学过,就可以了。”


金星在排练中给团员指点迷津

金星说:“我在学现代舞以前,就是桃李杯第一名的‘技术娃娃’,我经历过那个阶段,所以我知道把这种重视技术转换成用肢体语言说人话,是多漫长一个过程。中国其他地方我管不了,但在金星舞蹈团,只要跟我学舞蹈,我就能教会你怎么用你的身体说你想说的话。这个‘话’不见得多大,也许词汇量很少,但它是干净的,是属于你的。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必须要跳得像谁谁谁一样,也不要跳得像我一样,我最怕这个。因为我小时候跳舞,一直被老师说要跳得像谁,我心里一直是抵抗的,我抗拒跟别人一样,我可能一辈子也跳不成像别人一样,但我会有别人所没有的。在我当学生的时候,我说不出来这个话;但我当了老师以后,我鼓励所有演员不要做任何人,跳你自己就可以了。包括舞蹈团,包括我做事情,也都是这个理念。”

也正是这样的理念,让金星对舞蹈团每个舞者都充分了解和尊重,她随手一指,就能说出他们个个背后的故事。“现在带着大家训练的韩斌韩团长,是我从餐厅里‘捞’回来的。他跟黄豆豆是同班同学,跳得非常好。但他从上海歌舞团到了歌剧院后,成了伴舞的了,这么好的演员,竟然就去餐厅工作了。2003年,我从餐厅里把他给‘捞’出来了,成为了我的舞伴,一直跳到现在。”

“这个上海姑娘,以前是跳芭蕾舞出身的,现在35岁了,已经是孩子妈妈了。她能跳能编还能教课,是很好的舞者和编导。”“那个女演员,刚生完孩子100天,还在喂奶呢,又回来练功了。”

“这个灰衣服的小伙子,23岁,来自山东。他18岁时,零基础,跟妈妈要了点钱,就来了上海要跟我学跳舞。我让他先在我们团每天晚上的业余班上课,带班的团里老演员跟我说这孩子有点悟性,我一看确实有悟性,虽然零基础,但让他在业余班学了一年以后到舞蹈团来跳舞,现在跳得很好。我招演员从来不靠只考一次试,因为有些人可能条件和技术还不错,但根本不热爱舞蹈,来几天就觉得没意思,不想学了。”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金星说,无论是老演员,还是新演员,每天都一样要在舞蹈团坚持练功,而且每天都要从最基本的调整呼吸、地面动作开始练起。就连金星自己也经常跟着一起练功。“我要上台演出之前,一定也要练功,最少要练一个月,才能上舞台。否则不管你是老师、还是大师,如果不练功,台上一下就把你给比下去了。”今年三月,舞蹈团为了纪念二十周年,把以前的十个作品放在一起拍了个电影。金星最开始没想自己上,只想让所有年轻演员跳,但大家都说“金老师跳吧,留个纪念吧”,于是她练了一个半月,去跳了其中三个作品,“53岁了,跳我24岁的作品,累死了!”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这样一套数十年坚持不懈的训练方法,让金星舞蹈团舞者们拥有了不一样的功底和气质。金星骄傲的说:“我2004年带我们舞蹈团到欧洲去演出,当时有欧洲演员说了一句话,让我觉得我的训练是成功的。他说,‘金老师,我看你们舞蹈团的演员,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训练背景出来的。’因为有的人是芭蕾演员出身,有的以前是跳古典舞的,但我就是要把他们全都‘抹’自然了,就是一群跳舞的人,这是我追求的。在舞台上,看不出你的训练背景,看不到你的技术,那才是现代舞的最高境界。而那些拼命表现技术、炫技似的表演,还是延续了武术、杂技的概念,那不是真正高级的舞蹈。” 除了金星舞蹈团独特的训练方式,金星还会经常请外国专家来给舞蹈团上课或者排戏,“我从来不说哪个是老演员,哪个是新演员,这样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。”

“她把我们照顾的太好了,但自己扛很多事情。”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为了让舞者们安心跳舞,金星扛起了舞蹈团所要承担的一切。每个在舞蹈团工作的舞者,都能拿到和上海普通白领相当的工资收入;金星支持女演员们结婚、生孩子,在怀孕、生育阶段,工资照发;而且在舞团工作十年以上的舞者,都能得到金星赠送的一辆配好上海牌照的45万元以上的SUV汽车;即使是刚刚到团里的年轻演员,金星也为他们争取到了上海市政府的廉租公寓,一居室一个月才1500元。

“她把我们照顾的太好了,但她自己扛的很多事情,我们都不知道。”团里的老演员孙主臻说到这里时,一下子就哽咽落泪了。原来她今年才得知,金星舞蹈团最艰难的时候,金星曾经把一套别墅卖了来养活舞蹈团,“听她家的阿姨说,她那么爱买衣服的人,2007年到2009年那三年,一件衣服、一双鞋子都没买过。但即使那么难,我们的工资从来没有少发过,只是偶尔她会跟我们说,这个月可能会晚发几天。我们当时什么都不知道,就开开心心地跳着舞。她从不跟我们说,只是有时候来到舞团,站在窗前默默发会儿呆。”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“我的庙宇是剧场,我在这里‘修’我自己”

金星很得意自己是一个“特别好的老板”,她说:“我从没想过靠金星舞蹈团来养活我,反而是我挣的所有钱都是为了保护这份净土;我也不是想靠它在舞蹈界树什么江湖地位,争一亩三分地。我做这个舞蹈团,只是因为这是我精神上的一块特别干净的自留地,是我人生中可以完全裸露自己的地方。在我心中,这里就像一个朝圣的地方,特别纯净;我也培养了一批跟我一样做“祭祀”的人,这些舞者不需要有杂念,就干干净净来跳舞,这就是金星舞蹈团。我的庙宇是剧场,是舞台。我常说,对于全世界全人类来说,最公平的地方就是剧场,当灯光暗下来的时候,所有的种族、阶级、财富全给抹平了,大家都是一样的。”


指导着指导着,她就自己上场了……

在舞蹈团忙碌了一天,金星不仅没有丝毫疲态,反而比早上刚到时更加容光焕发。她说:“我特别享受这个状态。如果我从电视台回到家,人就是拧巴的。但我从舞蹈团、排练厅回到家,我老公说我红光满面的。这里一切都特别舒服、干净。我们的舞者,每天下了班以后,不会想要逃离这个地方,反而很愿意在舞蹈团待着,会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。这个安全感不是我给的,是整个环境带来的,是舞蹈给他们的。他们离开这里,走到社会上时,和所有人一样,也会迷茫,也有很多压力;但在这里跳舞,让他们感到安全。当舞蹈变成每个演员的生活方式的时候,我发现,大家在一起跳舞有意思了。这也成为我的生活方式,当我在外面遇到各种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,感觉一团糟的时候,我赶紧开个车来到舞蹈团,进到排练厅,换上练功服,练上一天功,状态就全对了,就全捋顺了。我在这里‘修’我自己。”


走进金星的另一个“家”,发现她最重要的身份



“我不是艺人,是舞者!我不是明星,是金星!”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从舞蹈团回到家中,金星分别在微信朋友圈和微博各发了一条感受:“每天看到金星舞蹈团的舞者们训练、跳舞时,是我最幸福、快乐的时候。”